手術室外，立言醫生向病人講解一個緊急手術，眼前的病人得知自己患上癌症，要即時切除腫瘤，消息來得突然，家人一時難以接受，站在門前抱頭痛哭。立言醫生看到這畫面內心隱隱作痛，但理智和經驗告訴他，這手術勢在必行。

病房裏，躺在牀上的癌症病人彌留之際，守在旁的子女說：「羅醫生，你可跟爸爸合照嗎？」Ada 醫生知道，這是她陪伴病人的終站，此時陽光灑進病房，這幀照片成為他們的最後紀念。

每位癌症病人也有不一樣經歷，在他們迷失、掙扎、絕望之時，醫生除了是醫者，也是病人的同行者。

立言醫生的溫柔

「我們未必可治好每一個病，但可安慰每一位病人。Comfort always，我們每次可做到的，就是帶來安慰。」泌尿外科專科何立言醫生時常謹記這句話，這是他在醫學院學到的，羅麗柔醫生（Ada）是他的同學，現時為臨床腫瘤科專科醫生， 二人同屆畢業，往後20 多年在各自的專科累積了豐富經驗。這年來，他們共同治療癌症病患，立言醫生先作診斷或手術治療，再轉介給Ada 醫生跟進癌症療程，二人時常密切溝通，除了交流病情，還會為病人排難解憂。

在Ada 醫生眼中，立言醫生是一位溫柔的男醫生，對病人的感受特別敏感，每當看到病人皺起眉頭、痛苦難受，也會感同身受。立言醫生笑說：「或者因為我自己也是怕痛的人吧！」簡單如拔尿喉，他也小心翼翼，生怕病人受苦，以減少病人痛楚為己任。他深信理解病人的痛，對治療尤其重要 ：「病人不是機器，不是扭緊一顆螺絲便可⋯⋯如果我不知道他這般怕痛，也就很難去說服或幫助他克服對治療的恐懼。」

癌症突然如其來，總教人不知所措。例如睾丸癌，患者大多數是20 至40 歲的青年，手術治療需切除睾丸，一時間難以接受，「你想想，他們正值人生最黃金最精彩的時候，跟疾病沾不上邊，從未想過自己會患大病，何況是生癌」。立言醫生站在第一線接觸病人，要幫助他們面對恐懼，增強治療信心，可幸的是，睾丸癌的治癒率較其他癌症高，他會在手術前向病人講解整個治療計劃，又會安排保留精子服務，減少他們的不安感。

開胃藥解決不了的胃痛

可是，並非人人願意把擔憂宣之於口，特別是男士。他們遇過一位32 歲的睾丸癌患者，一個樂觀正面、年青有為的公司老闆，立言醫生施手術後，Ada 醫生接手化療，到病人康復得七七八八，身體卻出現另一毛病。有天覆診，病人提到自己偶爾胃痛、心跳加速，這情況大可處方胃藥、檢查脈搏了事，Ada 醫生卻看出端倪，追問下發現他有情緒困擾。

「我治療的宗旨是把病人當作人來看待，我認為人不是一個數字，不是說今天心跳回到90 就可⋯⋯一個問題背後，原來還有另一個問題。」她說，要解開病人的心事，沒有電視劇式的預設對白，純粹是「慢慢傾」，她會花上更多時間跟病人傾談，當病人信任她，自然願意分享更多 。

Ada 醫生的熱情

立言醫生笑說，每逢轉介病人給Ada 醫生，也會收到她連串WhatsApp 訊息，聽到很多病人故事。「我很欣賞她這份熱情，像她這麼細心關顧病人才能做到。」

Ada 醫生重視溝通，每次應診時也跟病人對望、打招呼，如家人一樣稱呼病人的名字，這些微小的舉動，大大拉近醫患關係，讓病人敞開心扉。二人最近合作治療一位患前列腺癌的老人，他的心腎功能較弱，情況一度危急，硬漢子性情總要逞強：「無嘢喎！我好精神喎！」老人一直沒透露自己的心事，但到了電療階段突然遲疑。

硬漢子的心底話

兩位醫生不約而同提及，癌症病人多多少少也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，但過往親友患病的經歷會影響他們對治療的信心，因而感到迷惘。Ada 醫生逐步解開這位老人的心結，得知他的前妻生前患子宮頸癌，受過電療和化療之苦，最終仍難敵病魔，他不想再經歷一遍，說着說着，眼眶也濕了。Ada 醫生向他解釋兩種癌症不同，電療技術亦已改進，讓他逐漸重拾信心接受治療。最終老人順利康復，一圓心願見證孫兒出世，不久前還慶祝七十大壽。

回想當時護士們都紛紛說要到場慶賀，診所內一片歡樂，Ada 醫生禁不住開懷大笑。

問她：行醫多年，如何保持這份熱情？

她想也不想便回答：「其實就係病人本身囉。」

能夠見證病人康復，對醫生來說是快樂的回報，立言醫生也說：「病人不用再回來找我，就是好事。No news is good news！幫到他、醫治到他，之後他可以過正常生活，我們就開心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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